雪蛮女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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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3/4页)

桌上,垂头,下巴依在手臂上,盯着娘亲,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些酒,娘亲双颊微红,眸子竟也一反方才的黯然,而是奕奕有神。

    见她一直盯着对面的蚕布帘幔发呆,鬼叔叔慢慢地抿着酒不作声,我则是一目不眨盯着娘亲。

    以前没下山前,不知道人有美丑之分,只是认为每个人长得不同而已,但是下山几次后,却发现并非如此,男人是有魁伟单薄、潇洒猥琐之分的,而女人也是有高挑娇小、美丽平庸之分。

    娘亲在女人之中是美丽的,她的那种美不是娇媚的,而是清丽,…我一时之间有些说不上来用什么形容,默默想一瞬,悟出了那是种脱俗的美。

    我想到这里,自顾抿嘴一笑,自己长的有八分像娘亲,夸娘亲的美是脱俗的,岂非变相说自己也是超出凡尘的。

    娘亲回神恰好看到我在傻笑,她眉头微蹙了下,默盯着我问:“你是宋人,因为这很高兴?”

    我抽出手抚抚鼻头,后掩口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摇摇头,娘亲眉头舒展,伸手抚抚我的长发。鬼叔叔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好笑地看着我,问:“小蛮,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我甩甩头,拉着凳子挤坐着娘亲身旁,奇道:“我们既是宋人,为何住在这宋、契丹交界的深山之中?”娘亲看了眼鬼叔叔,面露迟疑神色。

    见两人有些顾虑,我默想一瞬,猛然间恍然大悟,我看看娘亲,又看看鬼叔叔,两人似是仍在犹豫,我笑道:“我明白了。”我话音刚落,两人诧异的目光全集中了过来。我仍笑着道:“爹爹一定是燕云十六州的汉人,而娘亲是契丹贵族部落中的女儿,所以当时娘亲和爹爹的婚姻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才躲到这深山之中的,可是爹爹呢?怎么从未见过他?”

    燕云十六州是石敬塘为帝时割让给契丹的,除契丹发源地之外,还有黑龙江流域原渤海国的渤海人居住地,三大区域之中除其赖以起家契丹旧地和北方游牧民族居住地仍是奴隶制之外,另外两区均已是封建制,基于巩固统治,就要缓解汉人与契丹人之间的矛盾,契丹现在的大王耶律隆绪便实得了国制和汉制度并存,即是“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这么做虽具成效,但是这两区域却生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契丹女人即使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于汉人,否则那便是有辱门风,自降身价。这里的汉人即使你有万贯的家产,即使你有契丹官职,你仍是低契丹人一等的。

    鬼叔叔的似是微微张翕一下,但却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娘亲一眼。娘亲眸中一黯,目光定在桌上,半晌不动。我咬唇暗自后悔,娘亲不说,自己也不说不提就好了,干吗这么多嘴,娘亲本来心情是高兴的,这么一来…

    正在自责,心中蓦然想起那具面具,娘亲这么紧张,恰巧今晚又要说出爹爹,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这面具竟是爹爹留下来的。脑门不由自主涔出丝丝冷汗,假如…假如爹爹已不在这世间,那…我桌下的手微微颤起来,抬起头,盯着娘亲,心中特别难受。

    娘亲悄无声息隐去脸上的淡淡凄色,微微笑了下“蛮儿真聪明,娘确实是契丹人,你爹爹是汉人。至于你爹爹…你爹爹他…他已经去世了。”虽说早有预感,可真正由娘亲亲口说出来,我心头仍有些微酸。不为自己,只为娘亲。

    鬼叔叔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娘亲复又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我踌躇许久,小声嗫嚅着问道:“娘亲,那个面具是不是…是不是爹爹…留下的?”

    娘亲猛然回神,或许是见我面露不安,她灿然一笑,温言道:“是你爹爹的,娘亲说过,丢了就丢了,没有什么打紧。蛮儿,你自小缺少爹爹的疼爱,娘亲心中很难过,把它给你,权当是安慰自己,你不用因此而自责。”

    见娘亲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我心中莫名一松,或许就如娘亲所说的一样,于是,我笑看鬼叔叔一眼,鬼叔叔依旧面无情绪,只是看一眼娘亲,静默一瞬,然后笑对我道:“小蛮,既已知晓,该做些什么?”

    我起身,拿起娘亲的杯子,倒上大半杯酒,然后恭敬地与娘亲倒的那杯碰一下,道:“爹爹,蛮儿已经十六了,是大姑娘了,以后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娘亲的。”说完,一扬脖子。

    娘亲惊呼:“蛮儿,不可…”

    满杯酒“咕咚”一下进了肚子,自喉咙到肚子,火辣辣的灼痛,像一团烈火自口中吞入了一般。头瞬间涨大,脑中也迷迷糊糊,眼前娘亲的欣慰却又担心脸慢慢变得模糊。我甩甩头,觉得自己很用力,头也只是微晃一下而已。

    我摇晃着起身,一手端起爹爹的那杯酒,一手紧扣桌边,弯腰向地下倒去,边倒边道:“蛮儿会让娘亲高兴的,…”

    我话未说完,身子一软,面朝下向地上扑去。脑中虽有些迟顿,但仍有一丝清醒,心道:“原来喝完酒是这咱感觉,…这次惨了,一头扎在地上,鼻子又要摔出血了。”

    身子软软地被接住,娘亲身上的淡淡清香钻进鼻子里,我已无力翻身,只在喉间嘟囔道:“娘亲的身手好快,…”

    翌日清晨。

    我揉揉两鬓,打开窗子。天竟下雪了,片片小雪花夹杂着小雪粒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正在惊喜,眼睛余光处却骤然发现娘亲站在自己房前一动不动,她面蕴浅愁眉头微皱,微抬着头斜望着对面的山尖上方,不知她站了多久,发间、肩头…落了厚厚一层。

    我心中一沉,提步欲向房门口走去,未行两步,心中一动,又停下脚步,走到镜边,抿嘴笑起来,这么笑一会儿,自己觉得笑容很自然。于是,轻快地向房外蹦跳着跑出去“娘亲,下雪了,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娘亲微愣了下,后微微一笑,伸手揽着我,嗔怪道:“小丫头,喝酒喝难受了吧?…”

    自此之后,我总在娘亲出神之时适时出现,可是虽然如此,娘亲高挑的身子却越来越纤弱。

    没着蜿蜒山道疾行一天,终于在天色将黑未黑之时赶到了我们常去采购的那个小镇。街道上行人脚步匆促,自我身边如棱穿过,我有些六神无主,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耶律宏光?

    左看看,右望望。

    心中的不安一点一点变成恐惧,站在路口,凭着脑海中的印象向左转,走了会儿“邗家米铺”映入眼帘,停步驻足向内望,王爷爷在,我心中一喜,提着裙角迈入高高的门槛。

    柜台后的王爷爷抬起头,提起油灯细细打量我一会儿,奇道:“你是小蛮,你怎么一个人来买米,且这么晚,你鬼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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