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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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3/6页)

   我难得这样轻松,光是听莺声沥沥,已觉鸟语花香,竟不想走了。

    若鹤斜眼看着我笑。

    罢谈得兴起,忽然有一个女孩子推开门进来,大声斥骂:“你们陪完客了没有?干脆上长三堂子当粉头岂不是更好?师傅叫你们去练身段,你们却在这里,犯贱!”

    那堆女孩子不怒反笑,指着她说:“艳红又来这套出污泥而不染了,哈哈哈。”

    我听到“艳红”两个字,心中一动。

    那女孩子杏眼圆睁,长发编成条辫子,身穿灰色纺绸短打,白袜黑鞋,一副男生模样,气得眼冒金星,听得她姐妹调侃她,吐一口涎沫,转身恨恨而去。

    这时候叫小秋的女孩站起来,说:“她动了真气,我们回去吧。”

    又有人咕哝“师傅跟班主还没她厉害。”

    “爱骂就骂,一点余地都没有,真是老姑婆。”

    小秋劝道:“别多说了,她也是为我们好,走吧。”女孩子一哄而散。

    粉艳红这三个字,却已经深深烙入我脑袋。

    她有张鹅蛋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细白的牙齿,最主要是她那股与众不同的神情,使我为她着迷。

    三月十日

    十天内,我天天去看粉艳红演戏。

    我与她的姐妹已混得很熟,都知道我是个斯文正经人,但艳红她对我不瞅不睬。

    老鹤临走笑我“玩玩可以,别着狐惑。”

    已经太迟了。

    粉艳红混身似发散着无穷的魅力,把我吸引至无底深渊。

    我不是不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希望的。

    周家财雄势大,婉君的姨丈是此间的拿督,她不会允许丈夫有不忠行为。

    即使我未曾娶妻,父亲也不会给我娶一个唱戏的女孩子。

    已经五十年代了,但在殷宅,时间是恒久不移动的,我们仍然过着一九00年的生活,父要子死,不得不死。

    我觉得生活有太多压抑,不能畅顺地呼吸,我的胸肺有时像是要炸开来似,痛苦十分。

    只有在见到粉艳红那双盈盈秋水,我才能看到一丝金光。

    但她们准备拔营离去,整个班子要走埠,我连一秒钟都没考虑,便收拾了一箱轻便的衣物,叫帐房把所有的现款交给我,便跟着班子一起走。

    我对家,一点留恋都没有,瑟瑟反正有祖父母照顾,呵,或许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我不管了,我如中蛊般疯狂。

    四月二日

    艳红一直不给我看好脸色,每个人都感动,只除了她。我往往跟在她身后走一整街,也不想跟她说话,只要看到她一片衣裤便足够。

    四月十五日

    南洋商报刊出父亲寻人启示,找的人是我。

    小秋来旅馆同我说:“你回家罢,小红很怪,她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你再赖十年都不管用。”

    我长叹,这些日子来,我又瘦又憔悴,风尘仆仆,又没个人照顾,吃得也不好,早已眼布红丝,声音沙哑。

    听到小秋这番话,更加茫然。

    我哀求“你同她那么好,叫她亲口来跟我说这番话,我就死心回去。”

    小秋再叹口气“她怎么肯来?我也劝过她,快三十岁的人了,也唱到荼薇,还指望什么?人人都看得出你对她是真心,非一般公子哥儿可比,但是谁知道她想什么。”

    我低下头。

    “这一阵子咱们胡琴师傅得了急病,躺医院里,小红心情更加不好。”

    我抬头问:“她同胡琴师傅…”

    “啐!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秋脸红“小红视班子里每个人如手足。”

    我把用剩的钱取出来,交在小秋手中“你们也很紧,这里有四千美金,拿去做医葯费,务必葯到病除。”

    小秋看我半晌,眼睛红红的离开。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们为胡琴师傅的住院费急得要当头面与卖戏服。

    四月十六日

    我睡得很晚才起来,叫了咖啡,独个儿喝,心中踌躇,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家里平静桔燥的生活不能再满足我,但跟戏班在江湖狼迹,又怎么过得一辈子?

    他们自香港来,终要回香港去。

    我呢?

    正在发呆,有人敲房门,进来的是小秋。

    她双目通红。

    我急问:“是不是胡琴师傅有事?”

    “不不,昨夜动了手术,进了私家病房,医生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会很快康复,”

    “那你为什么哭?”我问。

    “昨夜我把你那笔钱取出来,每个人都高兴得哭了。”小秋说。

    我苦笑,才区区四千美金而已。

    小秋嗫嚅的说:“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谁?

    “我。”一个人转身进来。

    我见了她如同雷殛。

    是小红。

    一切是注定的,正当我要放弃一切回家去的时候,她来了。

    她穿着白色纺绸衫子,胸前别一束白兰,人就像白兰那么美。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她说:“我现在明白你不是吊膀子的公子哥儿,你的心地很好。”

    我傻傻的看着她,欢快得翻倒。

    “殷先生,”她说“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听了这句话,像是xiele气,坐倒在床角。

    四月三十日

    以后的日子里,我恋爱了。

    爱情令人在任何情形之下都觉得花好月圆,我们双双把臂出游,逛尽南洋大小城市。钱花光了,叫家里汇至银行,随钱而至的有父母焦急的讯息,我都置之不理。

    我们前程充满阴霾,但谁会管这么多?

    我这样炽热的爱着小红,她不睡,我也不睡,她睡,我看她睡,常常三天不合眼也不觉得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支撑着我。

    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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