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情人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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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1/4页)

    第三章

    她推开病房的门,躺在床上的小男孩一骨碌的坐起,嘟着嘴瞪着她。

    “-现在才来,我快饿死了,而且肚皮还会痛!”他埋怨着。

    “闭嘴!痛是正常的。你现在只能喝流质的,自然比较容易饿。”她放下行李袋,走到病床前,递给他一瓶营养饮料,看着他拼命地含住那枝吸管猛吸。

    平常食量颇大的他,要按耐住恢复期间的饮食规则,真是难为他了。

    她坐在床沿,垮着肩,疲倦的看着他。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和他交换位置,不知人事全凭本能的活着,好过她得尽力让神经变钝,才能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

    她眼角余光瞥见男孩身旁有几盒簇新的彩色卡通图案的拼图。

    “沈彪,那些东西哪来的?”

    他往旁边瞄了一眼。“是个帅哥叔叔拿来的,他说要送我的。”

    “有没有说是谁?”

    “没啊,他说是-的朋友。”他三两下就喝光那瓶饮料,还不死心的“咻咻”吸着管口不放,她从他嘴里拿开空了的铝箔包,丢进垃圾桶。

    肯定是言若水!

    她用面纸擦拭他嘴角的余渍,再用毛巾替他抹了把脸。“你得赶快好起来,我们欠人家太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爸爸回来再叫他还啊!”他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熟练的转到卡通频道。

    “你懂什么!”她转开脸,忍住胸口的酸意,至今她仍无法提起勇气告诉年纪尚幼的弟弟父母双亡的事实。

    她算过了,沈彪起码要住上一个礼拜,这是家私立医院,健保病房全都满床,他们被迫住在双人病房,扣除健保给付,所有的医疗费用加起来要将近三万块。她一个月兼差的收入只有两万,光是生活费和沈彪夜间的保母费就去掉了四分之三,家里可动用的现金也只够支付她下学期的学费和沈彪的注册费,如果硬是要还言若水这个债,她还得另外张罗一笔钱:但是依她的现况,她根本没有余力再多挣钱,除非她休学、沈彪改上公立幼儿园,然而不到最后关头,她真的不愿意走上这一步。母亲对她有很深的期望,她也只剩一个学期就可以毕业了,再拖个半年,一切都可以好转。

    她应该撑得过去的!

    她看看表,对目不转睛看着电视的弟弟道:“我得去上班了,待会王太太会来看着你,你要早点睡,别太麻烦人家!”

    他应付的点个头,接下道:“-明天可不可以别去上学,我一个人会害怕。”

    她叹了口气。“我再看看,如果课不重要,我就来陪你。”

    她走出门外,带上门。

    她无力支付王太太全天候的费用,看来她这几天得逃课了。

    她搭上捷运,又转了一班公车,疾步走到咖啡厅去。

    正待她接班的晓蓁看见她推门而入,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赶着走呢。”

    “对不起!我去医院看我弟弟,耽搁了一下。”

    “没关系。”晓蓁瞥了一眼厨房,压低声音道:“我做到这个月中,以后不来了。”

    她惊讶的停下了洗手的动作。“-找到好工作了?”

    晓蓁是个高职毕业生,比她小上两岁,有张典型的美人脸,身型娇小却丰润。毕业后一直在这家咖啡厅工作,做事马马虎虎,但顾盼间很讨喜,身边追求者不断。

    “怎么可能?-都找不到了,我怎么找得到!”晓蓁收拾起随身物品。

    “那怎么一样!我白天得上课,又不能做太晚,能找到搭配时间的工作很下容易啊。”她解释着。

    “要靠这种工作赚到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买个PRADA皮包就要去掉我一个月的薪水,还得跟家里伸手要钱吃饭,不干了!”

    “-不做不是更没钱花?”

    “我决定搬去我男朋友那里,他帮我买了间小鲍寓,就在忠孝东路那儿,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男朋友?-说小李?”她记得小李更是拮据,整个人倒吊过来也掉不出一块钱来,但是五官神似日本偶像剧演员竹野内丰,让晓蓁迷得不得了。

    “当然不是!是刘先生。”

    沈彤愕然。“-是说--那个孩子已经上国中的刘老板?”她差点没脱口而出说那个“头秃肚大眼蒙的老男人”他是店里的常客,公司就在附近,追晓蓁追得很勤,她一直将之视为笑话一桩看待。

    晓蓁坦然的点点头。

    “为什么?他哪点好?-还那么年轻!”她不可置信的瞪视眼前的小美人。

    “他的钱好啊!”晓蓁穿上外套,回头看着沈彤。“我累了,-别跟我说那么多道理,只要不看我妈的脸色,什么都好,她现在可高兴的呢!”

    “那小李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我们还是在一起啊!”她拿起皮包,向沈彤道别。“走-,祝我好运吧!”

    她目送着晓蓁雀跃的走出大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清扫完整个用餐区的地板,沈彤轻捶已经发出抗议的脊椎,她靠在流理台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已逐渐粗糙的十指,然后拿出护手霜,微尽棉薄之力的延缓它脱形的时间。

    她终于体会到母亲常年料理家务从不假手他人的辛苦,她不过做了几个月,身体各处已经发出阵阵警告,母亲让她好逸恶劳了二十一年的恶果终于显现。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提振委靡的精神,伸手将散置的咖啡杯、盘排列整齐。

    玻璃门上的风铃突然在背后响起,她连头也懒得回,运转了一天的微笑机制已然罢工,她机械化的扬声:“抱歉,我们打烊了,明天请早。”

    脚步声却依然持续靠近,她不耐的放下手边的工作,回头再次声明“对不起,现在已经--”

    她的话语消失在一张近深夜仍不显倦,还犹自散发丰采的笑容里。

    “我只想要杯水喝,可以吗?”言若水坐上高脚椅,看着发怔的她。

    “喔。”她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水给他。

    她靠近他,大脑褪去倦意,好奇的打量着他。

    他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也兴味盎然的打量着她。

    他眼睛像蒙上一层水光,是透着夜晚才会有的颜色,笑意满溢,身上隐隐地传来如丝如缕的酒味,混合着他原有的气味,并不难闻,她头一次发现愈夜愈美丽的不是只有女人。

    “你从哪来的?”她的口吻像在问风尘仆仆的过站歇脚的旅客。

    “我很想回答-是从另一个星球来的,不过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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