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情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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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4/6页)

模糊糊,偶有树枝歧出,压攀木栅扶边,悬浮扁线虚描摇荡的果实形影,远方出现了看似空飘的灯,应该是捕虫灯,照明功率只够吸引夜间飞蛾,不足以为人导向。

    走了不算短的一段,到达宽敞平台,有八方分道,欧阳荷庭停下脚步。这儿楼道不贴地,走在暗夜半空、走在迎风树梢,他以为应该越走越往下,现在,临高开阔,眼前看得到港口和这岛上特有的风中缆车。码头亮如白昼,似乎进行着什么庆典,金丝火线烧上天,爆开璀璨花朵。

    火树银花掩星盖月,万丈光芒遥映此处。他听到贝多芬的《热情奏鸣曲》…应该是,也许不是,《热情奏鸣曲》与热情无关,至少热情不是贝多芬的意思,像他这种人居然也会想与人分享胸口乍涌的情绪?

    砰…冲天的金灿花苞爆裂了,世界瞬间美好。

    欧阳荷庭回首。

    “哇!很美的夜空,不是吗?”海英晃了晃手里的照明灯,吹起口哨来。

    “怎么是你?”欧阳荷庭不敢相信一路帮他点灯的,会是这个庸医!

    海英停止吹口哨,咧嘴,不怎么真诚地扬笑。“天晚了,我当然不可能让晚翠送你出去。”他往前走,与欧阳荷庭并肩站,努努下巴。“顺着这楼道走下去,不用三分钟,会看到旅店贵宾接驳车…本医师的服务就到此了,”好歹收了大笔诊疗费,他好人做到底,帮忙叫车兼打灯小弟。“那么,您慢走。晚翠还等着我回去开饭…”

    砰砰砰…

    一串短爆,爆断男人嗓音。天空这会儿斑斓闪烁,下起流星雨。

    欧阳荷庭没管海英是否还在说些什么,跨开步伐,直下楼道。每下一阶,眼前便多出一色,不,不止一色,那些共生的旖旎绮彩染绘暗空,绿镶蓝、紫卷红,渐层交错,同心放射,爆响大大小小、起伏跌荡,如天神擂鼓…到底用了几吨烟火,让今晚的乌拉诺斯又演又唱?

    欧阳荷庭望着天空的华丽阵式,脑海想着海英话里的“晚翠”她叫“晚翠”吗?“郁郁含晚翠”的“晚翠”吗?他没看清她的样貌,倒是将她的名下了深刻注脚!这是怎么搞的?他疯了不成?欧阳荷庭皱眉,忽感掌心刺痛,垂眸,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握着拳…用力牢紧地握,握得血管偾张,指节泛白。

    好像情绪激昂,但不能宣泄,紧绷着、紧绷着,绷得rou都痛了。他翻转手腕,松开五指,掌心发亮…是她帮他捡起的宝石领带针。他凝眸看着。葡萄绿,是吗?其实,这是绿柱石的绿,色泽永恒,要称“晚翠”应无不可…

    砰…巨大声响。

    欧阳荷庭倏地抬头。暗空中心的红艳火花,正在扩大,扩进他眸底。那是今夜最震撼人心的演出,所以色泽特别鲜丽、声音特别响亮、温度特别高。他几乎感到热气了,心跳也被那烟火爆裂声扰乱。

    那个庸医或许说得没错…

    他中暑,患了热病!

    无葯可救的热病!

    脱下西装外套,欧阳荷庭垂眸,屏息沉了沈,将手上的领带针放入口袋,不再看任何热力光灿色泽,自持、迅速地走下楼道。

    *********

    距离不远,却令人疲累不堪。回到旅店,欧阳荷庭喝了两瓶水后,鞋也没脱,衣服也没换,躺上床,马上入睡。

    夜里下起雨,雷声吵醒了他。睁开眼睛,闪电切划落地门,欧阳荷庭猛地坐直,呆定着,一时想不起身处何地。

    很陌生的空间,窗边壁灯开着一朵扶桑花,不是母亲喜欢的素雅单色灯罩;灯下古典写字柜与父亲惯用的那张很像,但木质一定不同,想来,也不会有皇家家徽。

    皇家…什么皇家?他早不姓皇了!

    “欧阳荷庭清醒点。”双手抱头用力抓扯黑发,他低沉沈的嗓音传出。“清醒点,你现在叫欧阳荷庭…”

    “哥哥…”一个细弱叫唤,听得出不安。

    欧阳荷庭抬头循望。十三岁的欧阳若苏站在床尾对角的套房通口,小脸怯怯地看着兄长。

    欧阳荷庭拧亮床畔灯。“怎么了?”

    “外头在打雷…”话才说,那雷响呼应似地轰隆劈天。

    欧阳若苏倏地蹲下,双手掩耳,身体缩成一团。

    欧阳荷庭僵住了。是啊,meimei惧怕雷击声,以往,有母亲陪,有父亲靠,现在,什么都没。那清瘦身躯在颤抖,隐忍,不敢哭泣。

    他下床,快步趋近,蹲在meimei身旁,大掌覆住她的背。“若苏…”

    欧阳若苏抬起脸庞,虚弱一笑。“哥哥,外头在打雷…”重复说道。

    “嗯。”欧阳荷庭盯着meimei苍白却微笑的脸蛋,久久,问:“你怕吗?”

    盈水双眸对住兄长的眼睛,欧阳若苏有些迟疑地摇摇头。哥哥看起来很累,她知道哥哥这阵子很心烦。父母不在了,她能像个小女孩爱撒娇吗?

    再次摇头,欧阳若苏站起,坚定地说:“哥哥,晚安。”裸足踩着地毯往自己的卧房步行。

    “轰隆!”猛地,又一个剧力万钧的响雷,像是打中旅店钢梁。

    欧阳若苏强烈一颤。欧阳荷庭看见了,meimei似乎要瑟缩蹲下,但她没有,只是将手撑在墙壁,身形僵硬。下一秒,雷声过了,她呆板地继续移动。欧阳荷庭眼神幽邃,起身,跟在meimei背后,走进她卧房。

    像是吓坏了,欧阳若苏躺进被窝里,张大眼睛对着天花板,直到床面传来一阵沉落,她才转头,瞧见兄长坐在床沿。

    “若苏,”欧阳荷庭开口。“哥哥在这儿待一下,可以吗?”他背靠床头,大掌置放她肩侧。

    欧阳若苏凝视着兄长合眸的侧脸,翻身,悄悄伸出双手抓着兄长的大掌。外头雨声雷响,持续不断。她不怕了。事实上,她有点喜欢这个地方,喜欢听船艇汽笛声,喜欢看路边各式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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